2023年4月13日,弟弟給我發信息說母親的狀態很不好,膝蓋以下腫了,腳腫得穿不上鞋了……醫生說她面臨心臟衰竭狀態,希望我回老家與母親見上一面。次日,我們由深圳乘飛機到襄陽,再轉乘高鐵至十堰,坐客車回竹山,下午便迫不及待趕回溢水鎮三圣村大哥家,見到分別了50天的百歲母親。母親雖然精神狀態不佳,但見到“老三”還是很快認出來了,輕輕地點點頭。拉著母親打過吊瓶后腫腫的涼涼的手,聽到母親起痰的呼嚕聲,我百感交集,哽咽得不能言語。弟弟還在家里陪伴著沒走,我們兄弟四人商量著輪流照護母親,先由我來陪護。
4月15日,經過長途奔波的我緩慢恢復體能。天氣晴朗,母親吃著我妻子頭天晚上電鍋慢燉的摻有西洋參的冰糖銀耳湯一碗,早飯后,我感覺屋內涼意仍濃,于是將藤椅搬到道場,把母親抱到外面曬太陽,氣溫漸高,我就給她戴上草帽,冰涼的手腳慢慢有了溫感,妻子又拿來一碗冰糖燉梨子,說是祛痰的。時近中午,我把母親搬進屋內,午飯后,母親睡了一下午,傍晚趁母親上廁所,我和大哥給母親穿衣而坐。晚飯又是銀耳湯一碗,我一勺一勺地給母親喂下,接著給母親做化痰治療。母親休息時,我和大哥發現母親的腿腫到膝蓋上部。我在隔壁房間休息,大哥說母親每晚要起夜五、六次,為了方便照護,防止我深度睡眠,我將堂屋大燈亮著,挨著的兩道門敞開,深夜母親喚我兩次,我及時來到母親床前,仍然有三次沒有聽到,幸虧大哥趕到。
16日早餐,母親吃了一碗面條。天氣依然晴好,我還是把母親抱到屋外的藤椅上,脫掉母親的鞋子,讓太陽盡情地曬,給母親喂了一碗銀耳湯后,接著做化痰治療,曬暖和了才搬到室內。午飯后,母親招招手,示意上床休息,我把母親抱到便桶解手后,把母親放到床上,屈膝側向床里。晚飯母親只喝了一碗冰糖梨子,又做了化痰治療,看到母親痰濕依然重,也如我的心情一般沉重,心想我母親年輕時那般靈動,在繡花樓里長大,集刺繡、紡織、裁縫、廚藝于一身,附近300人受益,所有姑娘出嫁的繡花枕頭、襪底、嫁妝鞋都是母親一針一線做成,十里八鄉來向她請教的人絡繹不絕,縣、鄉、村公務接待大部分都是母親做飯……充滿青春靚麗的身影如今不見了,見到的是百歲老人的滄桑。我含淚和大哥攙扶著母親上床休息,總希望母親能熬過來,哪怕能熬到冬月的百歲壽誕,我們也能跪拜母親的養育之恩,看到母親腿腳依然腫脹,右手腫,左手卻消腫,還殘存一絲的期待好轉。為了方便照護母親起夜,我們搬走了衣柜,將堂屋的沙發搬到母親床邊,我和大哥陪伴到半夜零點,大哥長期伺候母親,這時感到很疲倦,我就催他回自己的房間休息去。我陪在母親床前,心里有無限的欣慰,終于能好好在床前盡孝了。0點8分,母親呼喚我,她要方便,我正好沒睡,連忙抱起母親到坐便器上,待母親方便后,我將她放回床上??吹侥赣H入睡,我還是不舍睡下,和衣而眠靠了一會兒,凌晨兩點鐘,母親又喊我,我立即抱起母親放到坐便器上,如此反復到凌晨,感覺母親也很累。
17日早晨九點鐘,大哥給母親穿衣起床,早飯是綠豆米湯,很合母親的口味,硬是吃了一碗,大哥喂的,一會兒我又喂了一根香蕉,天氣晴好,我又抱母親到道場曬太陽,先是吃了一碗冰糖梨子,接著繼續給母親做化痰治療,時至中午,氣溫漸熱,我又抱母親回到屋內,不一會兒母親在藤椅上安靜地睡著了,我和大哥大嫂吃午餐,看到母親睡得很安詳,我的瞌睡不由襲來,就回到母親房間的沙發上睡下,大嫂給母親凌亂的頭發梳理了幾下,母親看了她幾眼,就閉目睡著了,這一睡就再也沒有醒過來,大哥大嫂覺得不對勁,一驚動,迷迷糊糊的我連忙奔到母親身邊,我的母親已經永遠地離開了我們,再也叫不醒了,嗚呼!我百歲的母親仙逝了。
我母親不僅能干,而且心里善良,助人為樂,樂善好施,誰家有困難總是傾盡幫助。我們來之不易的幸福生活和福報是母親創造的,為此,她修來百歲長壽,迎來子孫滿堂,今日母親溘然長逝,怎不叫人肝腸寸斷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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